单位拒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构成违法解除 | 实务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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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要旨

符合应当续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法定情形，用人单位在劳动合同期满前拒不与劳动者续签劳动合同的行为，实质上解除了劳动合同期满后双方本应存续的劳动关系，构成违法解除。

案情

2009年9月4日，重庆博腾公司与姚庆江签订《劳动合同书》，劳动合同期限为2009年9月1日至2012年8月31日。2012年8月27日，重庆博腾公司再次与姚庆江签订《劳动合同书》，期限为2012年9月1日至2015年8月31日。2015年8月18日，重庆博腾公司当面向姚庆江发出《终止通知书》，告知姚庆江双方劳动合同期满后，将不再与其签订劳动合同。姚庆江当场拒绝签收，并向公司提出续订劳动合同的要求。2015年9月1日，重庆博腾公司向姚庆江支付解除劳动合同的经济补偿30608.02元、8月工资2875元、未休年休假工资1645.88元。姚庆江向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要求重庆博腾公司支付：1、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的赔偿金69169.68元；2、未休年休假工资5830.40元。该委裁决：一、重庆博腾公司支付姚庆江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的赔偿金42085.98元；二、驳回姚庆江的其他仲裁请求。重庆博腾公司不服，遂向法院起诉，请求不支付经济赔偿金42085.98元。

裁判

重庆市长寿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劳动合同法第四十四条规定：劳动合同期满的，劳动合同终止。重庆博腾公司与姚庆江于2012年8月27日签订的《劳动合同书》于2015年8月31日期满。因此，重庆博腾公司在劳动合同期满前告知不与姚庆江续签劳动合同的行为不构成违法解除，不应支付经济赔偿金。遂判决重庆博腾公司不支付姚庆江经济赔偿金42085.98元。姚庆江不服，提起上诉。

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重庆博腾公司与姚庆江连续两次签订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且姚庆江不存在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九条和第四十条第一项、第二项规定的情形，因此，只要姚庆江提出续订劳动合同，则重庆博腾公司不能单方终止劳动关系。重庆博腾公司依法应签而拒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行为，实质上解除了劳动合同期满后双方本应存续的劳动关系，姚庆江主张重庆博腾公司违法解除劳动关系理由正当。遂判决：一、撤销一审判决；二、重庆博腾公司支付姚庆江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的赔偿金42085.98元。

评析

1．劳动合同期满应续订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是立法对劳动者就业权的特殊保护。虽然劳动合同法规定劳动合同期满终止，但该规定系一般规定。劳动合同法第十四条第二款第三项则是对劳动合同期满后用人单位负有强制缔约义务的特别规定，该规定与劳动合同法第四十五条中有关劳动合同期满顺延的规定类似，是对合同自由的限制和国家干预，是对劳动者劳动就业权的特殊保护。根据该规定，劳动合同期满后，应续订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需满足三个条件：连续订立两次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劳动者没有本法第三十九条和第四十条第一项、第二项规定的情形，劳动者提出或同意续订劳动合同。本案中，重庆博腾公司与姚庆江连续两次签订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姚庆江不存在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九条和第四十条第一项、第二项规定的情形，在重庆博腾公司发出拒签劳动合同的通知后，姚庆江提出要续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因此，重庆博腾公司在劳动合同期满后应与姚庆江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2.单位应签而拒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责任分析。用人单位应签而拒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应承担何种法律责任，存有争议。一种观点认为，用人单位应支付经济补偿金，因为违法解除劳动关系是指在劳动合同到期前，用人单位不合法的解除行为，若用人单位不存在继续用工行为，或者本应当存续的无固定期限劳动关系尚未发生，则违法解除劳动关系无从谈起，用人单位仅应承担劳动合同到期终止的经济补偿责任。另一种观点认为，用人单位应签而拒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行为实质上构成违法解除，劳动者可选择接受劳动关系解除的结果，请求用人单位支付经济赔偿金；或选择要求继续履行劳动合同，并依据劳动合同法第八十二条第二款规定，主张自应当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之日起的双倍工资差额。

笔者同意后一种观点，因为首先，如果用人单位仅承担劳动合同到期终止的经济补偿责任，则用人单位应签而拒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不作为并未得到相应惩处，也未体现出立法对劳动者就业权的倾斜保护，即劳动者享有的“应当签订”之权未得以主张。其次，如上文所述，劳动合同期满终止属一般规定，劳动合同期满后，符合特定条件的，劳动关系应继续存在属特别规定。按特别规定优先适用的原则，劳动合同期满并不必然终止，即在满足应当续订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情形或者存在劳动合同法第四十二条规定的女职工在孕期、产期、哺乳期等情形时，即使先前的劳动合同已经到期，双方的劳动关系仍应存续，用人单位不能单方终止劳动关系，否则构成违法解除。最后，赋予劳动者主张权利的选择权，符合劳动合同法第四十八条的规定。本案中，重庆博腾公司应签而拒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姚庆江选择主张违法解除劳动关系经济赔偿金，应予支持。

本案案号：（2015）长法民初字第07562号，（2016）渝01民终5020号

来源：子非鱼说劳动法